新战士提前开火,迫使一万多红军陷入绝境。时隔44年,粟裕依然泪流满面。

1978年5月,时任中央军委常委的粟裕来到谭家桥,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。

粟裕默默地坐在谭家桥白亭朱穆检查站山涧左侧的一块巨石上,凝望着被东南方向的晚霞染红的石门岗。苏羽久久不愿离去。他泪流满面,仿佛回到了44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。他对随行的刘魁说:

“我基本上打了一辈子胜仗,但在这里打了败仗。”

1933、10月,蒋介石集结了100的军队,对中央苏区进行了大规模的“围剿”。在这场战役中,国军步步为营,用堡垒战术压缩我军的行动空间。到年底,中央苏区从纵横1000里缩小到纵横300多里。

面对如此严峻的军事形势,红军决定在1934+00年6月进行战略转移。中央苏区周围最大的军队是红十军团。

早在1934年7月初,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就抽调了长期在中央苏区东线作战的红七军团,组建为红军北上抗日的先遣队,由前途无量的小将荀怀洲率领。当时,苏羽正在贺军团担任参谋长。

据粟裕回忆,荀怀洲是革命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优秀青年指挥员。他从来没有去过淮州的军校一天。当时,他以19岁的年龄成为一名教师,20岁时以非凡的战功成为一名指挥官。在第四次“反围剿”黄陂战役中,率领红21军深入敌后,切断了国军第52师的退路,为该师的全军覆没创造了关键条件。

1933年,荀怀洲成为红七军团长。他比林彪小7岁,从而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红军首长。可以说,淮州是当时冉冉红军的后起之秀,前途不可限量。

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,红一军团和红一军团将采取由东向西转移的战术,突破包围圈,与贺龙部会合。贺军团换成“北上抗日先遣队”,向皖浙闽进军,吸引了部分蒋介石军队的注意,开辟了新的苏区。

经过长期的战斗,红七军团只剩下4000多人,只有1300多支枪。这项任务艰巨而繁重。他出去后,第一仗就是攻占福州。但仅凭何启兵团的几千兵马,自然不可能攻克省会福建。在粟裕的建议下,贺军团放弃了对福州的进攻,迅速向闽东游击区进发。

到65438年6月+10月10,中央红军已离开中央苏区,而贺奇军团则转移到方志敏所在的闽浙赣苏区,获得了暂时的休整。根据中央的命令,红七军团与红10军、兵合并,组成红十军团,仍称“北上抗日先遣队”,下辖三个师,兵力10000余人。

军团的首脑也换了。黄埔一期学员刘畴西担任兵团团长,荀怀洲降为19师师长,苏雨泽不久出任兵团参谋长。

然而遗憾的是,两支红军的合并并没有带来“1+1 2”的预期效果。何其军团更擅长正规战,老兵多。红军10更擅长游击战,新兵多。1973中,朱德在评价这次重组时指出:

而这个合编最终注定了红十军的悲惨命运。

蒋介石一听说红七军团和红10军兵临一处,不知所措,于是专门抽调二十万兵力对付红十军团。此时,红十军团已离开闽浙赣苏区,到达黄山东麓谭家桥。

如今,谭家桥是风景如画的旅游景点,但当年却是北上抗日先遣队的血战战场。

到达谭家桥后,刘畴西得知有一支国军尾随至此。他们是国军专家王率领的补充第一旅。

王,我们都熟悉他。那时候他还是个菜鸟,名气也不是很大。他率先立功,甩开友军,成为追击红军的深水炸弹。

敌人孤军深入,是时候惊慌失措了。生于黄埔一期的,自然不会对三期小学弟王手下留情。他相信,全歼王将改变长期被动挨打的局面。

刘畴西认为,这次战役应该由他的旧军队——由红十军改编的第20师来主导。毕竟,作为一支老军队,刘畴西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。

对此,参谋长苏羽提出了异议。粟裕认为,20师原本是地方部队,更擅长游击战。由红七军团缩编而成的19师,作战经验丰富,更适合作为主攻。双方争执了一段时间,但最终,苏羽选择了服从领导。将19师改为部队,准备切断敌人后路。

随后,红10军团各部潜伏在王部队必经之路两侧的丛林中。不仅如此,粟裕还派了一些侦察兵伪装成当地人在路上自由穿行。

在刘畴西、荀怀洲、粟裕等将领看来,全歼补充一旅应该不成问题。粟裕后来回忆说,这一仗的用意是很好的。只要能歼灭和补充第一旅,就能为红军补充大量人员和弹药,摧毁敌人追击的嚣张气焰。

红19师和补充一旅是老对手。双方多次交战,补充第一旅始终没有占到任何便宜。因此,许多指战员认为第一旅是“未受打击的部队,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。”

但其实第一旅战斗力不弱,也不是杂牌军。他们装备精良,部队素质高,军官多是军校出身,战斗力不弱。虽然它的名字有“补充”二字,但它仍然是中央军的直属部队。

与此同时,王虽然是个菜鸟,他却在内战中展示了自己的军事才能。在第四次反“围剿”中,王率部坚守宜黄战略要地二十四天,未被红军攻破,被蒋介石称为奇迹。因此,蒋介石相当看好王。

王对红十军团并不陌生。他曾经对他的三个脑袋说:

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红十军从上到下都瞧不起王,最后使他们吃了大亏。不过,即便如此,红军的胜算还是很大的。红十兵团较之第一旅7000余人的补充,多出1万人,在数量上占优势,在地理位置上占据有利地位。如果王没有意外,将在劫难逃。但不幸的是,战场上发生了意外。

此时,王的两个团正步入红军的伏击圈。从地形上看,谭家桥确实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。

此地位于泰(平)、靖(德)、博(县)三县交界处。自古以来就扼守着徽州(州)、宁夏(州)的交通要道,在建的大研公路自北向南穿境而过。这个村子很大,大约有1000户人家。环村东西两山,东有雀岭,西有黄山,中间由南向北有平坦的山谷和麻川河,南面有乌泥关山口和石门岗、蛇山制高点,乌泥关以北一路小山坡,森林茂密,地势险要。

粟裕提出,先遣队沿公路两侧由南向北伏击十九师、二十师。当敌人经过乌米关,全部进入伏击区域,就会立即封锁乌米关,切断敌人的退路,阻断对敌人的援助。20师和19师的一部分部队立即向中路之敌发起攻击,在公路上消灭了大部分。

粟裕计划周密,但20师大部分士兵是新兵,没有打过这么大规模的伏击,缺乏野战经验,所以很紧张。

这时,一个新红军战士因为太紧张,突然提前开枪了。正是这一枪,打破了刘畴西、荀怀洲、粟裕制定的所有计划,也让红十军一万多名官兵陷入绝境。

第一旅的前卫部队立即警觉起来,他们很快发现了红军的伏击计划。于是他们抢占了路边的高地,派人飞到的后方向王汇报情况。

打草惊蛇是兵家大忌。刘畴西又气又急,所以他提前下达了进攻命令。由于敌人准备充分,没有被完全包围,伏击战瞬间变成了遭遇战。

虽然王处于被动地位,但他很快意识到前方埋伏的红军并不太强。于是王立即出动机枪和迫击炮来压制我军的火力。我军本来就缺枪少弹,缺乏野战经验。在敌人的猛烈炮火下,它很快就落后了。

红20师官兵虽然英勇作战,但最终没能战胜敌人的冲击,阵地最终被敌人冲垮。随着补充第一旅的官兵不断涌入,乌泥关和谭家桥高地失去了对手,战场主动权完全易手。

眼见红20师在淮州失利,他立即改变了原定迂回敌后路的计划,而是立即全力支援红20师,夺回高地。

红19师到达乌泥关时,王一团已牢牢占领制高点,红19师被断崖下的机枪切断,兵力部署困难。

寻找淮州,他亲自拿起轻机枪向敌人射击。在荀怀洲的鼓励下,红军连续向敌人发起了四次冲锋。在火器弹药不足的时候,红军吹响号角,手持长矛和刺刀,挥舞大刀,与敌人英勇作战。

经过反复进攻,终于攻占了乌泥关高地,但红19师也耗尽了进攻动能,失去了再战能力。更尴尬的是,打头阵的怀州不幸腹部中枪,身受重伤。在前往茂林的途中,这位勇敢的年轻将军不幸牺牲,年仅22岁。

荀怀舟这么年轻。如果他能继续活下去,不知道能为人民立下多少功勋。然而遗憾的是,他如此年轻有为,还是死在了美丽的黄山脚下。

经过8个小时的浴血奋战,红十军团和补充第一旅均被打得溃不成军。在这场血战中,粟裕也受了伤。他和其他指战员一起维护着部队,最后悄悄退出了战场。

谭家桥战役后,烈士的鲜血染红了谭家桥的山河,红十军的悲剧不可避免。

谭家桥战役的惨烈成为红十军命运的转折点。如果打胜这一仗,红十军团将补充大量武器和辎重,真正能在皖南立足。但遗憾的是,红军失败了,无法在皖南建立苏区。

为了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,从1934 65438+2月到1935 65438+10月,红十军天天不打仗,兵力逐渐消耗,形势日益险恶。

1935 65438+10月,先遣队在赣东怀玉山被敌土司余积石围困。除了粟裕、刘英率领的800多人外,还有刘畴西、方志敏和1000多名英勇的战友被困在敌人的笼子里。

随着包围圈的缩小,红十军团饥寒交迫,不得不以草根和树皮为食。虽然红十军团濒临绝境,但国军各部队的日子也不好过。俞济时不停地问蒋介石:“能不能撤回休息?”

可就在这时,方志敏的警卫员悍然叛逃,向余吉时坦白了刘畴西和方志敏的事。在蒋介石的严令下,于是维持了包围圈。

10月27日,双手中弹的刘畴西被发现。仅仅两天后,方志敏也被抓获。

很快,刘畴西就被护送到了俞济时的面前。作为黄埔一期的学生,余吉时连个招呼都没有。他穿着斗篷,烤着篝火,挥手让人把刘畴西带下去。后来史蒂文·黄听说了这件事,大骂于及时:

将押解到后方后,蒋介石、顾等人轮番劝其投降。作为黄埔一期的学生,刘畴西不仅可以马上摆脱囚徒困境,还可以升官发财。

然而,刘畴西只是轻蔑地看了看说客,然后骄傲地望向远方。无论友情、官衔还是死亡,刘畴西的钢铁意志都不会动摇。正如他所说:

方志敏也被劝降。像刘畴西一样,他坚定的信念使他拒绝了所有的威胁和诱惑。不仅如此,他还在狱中写下了《可爱的中国》。就连看守所所长也被他的铁血性格和硬汉气质所感动,主动送上了这篇感动无数狱外人士的短文。

8月6日,1935,方志敏和刘畴西并肩走向南昌刑场,壮烈牺牲。

如今,很少有人知道刘畴西和荀怀舟的名字。他们没有来得及看到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,没有享受到人民赋予他们的荣耀,没有胸前挂满勋章。但他们的斗志,他们的忠诚,他们的热血,永远是支撑人民军队战胜一切困难的灵魂!

红十军的崩溃,让粟裕心如刀割。但现在不是悼念战友的时候,烈士的遗产必须继承。粟裕、刘英率领最后八百壮士,一头扎进浙南深山,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。

4月28日,1938,已经成为新四军第二支队副支队长的粟裕,在前往敌后途中,再次经过谭家桥。放眼望去,依然是郁郁葱葱、松柏丛生、川流不息的小溪,仿佛死去的战友们在送他和新战友们出发,踏上新的抗日征程。

苏羽眼里噙满了泪水。一路上的人听说粟裕的队伍是红十军,纪律严明,秋不犯事,都敲锣打鼓,像失散已久的亲人一样来送行。有些人甚至报名参军了。先烈的鲜血没有白流,先遣队播下的革命种子早已扎根在黄山劳动群众心中。

谭家桥之战战败后,粟裕一直在反思。40多年后,他回顾这段历史时,客观分析了先遣队失败的原因。在他看来,红十军的指挥虽有瑕疵,但并不致命。团长的决心和作战部署是正确的。但敌人太强大,孤军奋战的红十军容不得半点闪失。再加上我军主观上的“左倾”错误战略决策,红十军最后走上了绝路。

但是,谭家桥的失败并没有击垮粟裕,也没有击垮他的八百壮士。他们把自己变成火种,继承了先烈的遗产。红十军留下的星星之火,最终燃烧了整个袁野。正如金一南所说:

粟裕擦干眼泪,总结教训,终于成长为一名攻无不克、战无不胜、统领百万大军的绝世名将。谭家桥之战是粟裕一生中少有的失败,但也让他获得了成功。

9月24日,1948华东野战军在粟裕指挥下,喊着“去济南府,活捉王”的口号,进入济南城。当年谭家桥的赢家王乔装出逃,最后在寿光县被民兵抓住。此时此刻,不知粟裕会不会想到怀州葬茂林,方志敏和刘畴西在南昌中枪。我觉得这是必然的。陈毅有句话叫“好消息飞如纸钱”。

你看到、方志敏、荀怀洲和胡烈士了吗?

弹指一挥间,1978年五月,粟裕回到谭家桥。他在一块巨石上坐了很久,不想离开。最后,他泪流满面,下定了决心。回京后,苏羽对妻子初晴说:

1984,粟裕死后。中央听从了粟裕的建议。4月28日,粟裕的部分骨灰被安葬在距白亭朱穆检查站约100米的后山坡上。没有举行仪式,也没有宣读悼词。伟大的苏将军终于陪着他的战友们日夜长眠于此。